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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WO爱驹 于 2010-5-3 21:52 编辑
“Beyond与某某的比较”之类的评论已是老生常谈,且常常引发争端,到头来总是弄了个人人喊打。我虽有心为之,但也颇为忌惮会出现这样一个后果。但随着Beyond Story杭州演唱会的临近,想到可以参加平生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Beyond的演唱会,心情亦不同于平日。今日,也写一文,以此陈腔滥调来祝演唱会一切顺利,顺便纪念自己Beyond的一十五年青春。
上世纪八三年至今廿二年间,自有无数风云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本文中一一比较的人物排列无一定的逻辑,随心随意随性而已,但相信也囊括了廿二年间华语歌坛的顶尖人物。有一点要说明的是:在这里比较的这些人中除了一些有女性成员的乐队外,不包括女性歌手。不是性别歧视,比,Beyond总要和男人比。
一、Beyond与罗大佑
或许,依照很多人所想,第一个比较的对象应当是许冠杰,粤语流行乐先驱。但许的巅峰期并不在此廿二年间,另外,本人对许了解并不多(限于三十首歌曲、十部电影以内),基于以上原因,将许排除于本文比较以外。
罗大佑,华语音乐教父,三十年来经典无数:《之乎者也》、《你的样子》、《追梦人》、《东方之珠》……,不胜枚举。作为曲作者,罗的曲风多变,从民歌小调(《弹唱词》)到校园民谣(《童年》),从摇滚(《暗恋》)到抒情(《野百合也有春天》),从爵士(《爱的箴言》)到RAP(《首都》)。罗的音乐一扫当时纯靡靡之音盛行之弊,开拓了一个音乐多元化的新时代。作为词作者,罗的词从大的方面而言,有反映时代变迁的《鹿港小镇》、《现象七十二变》,有描绘政治气候变幻的《侏儒之歌》、《京城夜》,有映射香港回归前港人情结的《皇后大道东》、《亲亲表哥》,有抒发台湾人孤岛忧愁的《亚细亚的孤儿》、《未来的主人翁》;从小的方面而言,有对家乡的怀念《吾乡印象》、《原乡》,有对旧日时光的追忆《光阴的故事》、《闪亮的日子》,有对恋人的爱情《恋曲80、90、2000》、《思念》,有对家人的亲情《母亲》、《家Ⅱ》。罗的词包罗万象,世态炎凉无不入其瓠中;具体而微时,信手拈来却妙至毫巅。一代宗师罗大佑,词曲俱佳,词曲相结合后的效果更佳。唯一有憾的便是他的唱功,或者说是他唱歌条件的先天不足。但瑕不掩瑜,罗作为华语乐坛三十年来的第一人,应是理所当然。
Beyond作为一支摇滚乐团,与罗大佑相比,在曲风上剑走偏锋也是无可厚非的。Beyond地下音乐时期侧重艺术摇滚,如《Dead Romance》;地下转入地上后,初期走的也是纯摇滚路线,如《永远等待》、《冲》,后又加入中东元素《阿拉伯跳舞女郎》,仍是以异类音乐示人,但在商业表现不佳后,在坚持摇滚本色的同时加大了流行摇滚的分量,这才有了《真的爱你》、《不再犹豫》等脍炙人口的打榜歌曲。在商业成功的同时,Beyond仍在为自己的摇滚理想努力。然而,他们的努力却常常为人们所忽视:《大地》,Beyond的第一首大卖歌曲,受众在欣赏的同时,却将其归入媚俗的流行摇滚行列。但是,《大地》绝非Pop Rock,也绝不属于西方摇滚任何一种。这里,我造一个词,“黄氏(家驹)摇滚”。《大地》,和同时期的《光辉岁月》、《灰色轨迹》、《午夜怨曲》等等,都是属于黄氏摇滚。黄家驹以天赋之才,创造出这样一种以曲风悲凉、带有浓厚东方色彩为特征的摇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黄家驹一人的成就,而非Beyond作为一个团体创造的成绩。
在发表《继续革命》后,Beyond的发展进入中期,但这个时期由于黄家驹的过早离世,仅留下《继续革命》和《乐与怒》两张专集。然而,正是这两张专集,尤其是《乐与怒》,让Beyond的音乐进入不朽行列。《继续革命》中的《长城》、《农民》等歌曲的曲风完全是黄氏摇滚的体现,这标志着黄氏摇滚风格的彻底成熟。在这里,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黄贯中在《继续沉醉》中开始展露他的风格。如果说黄家驹的摇滚还是悲凉的话,黄贯中的摇滚则是冷酷。黄家驹的摇滚在悲凉中尚有激昂向上的意味,而黄贯中的冷摇滚却是在冷酷中趋向消极、无为。黄贯中的音乐在《乐与怒》的《妄想》中进一步发展,至Beyond后期的《阿博》和《十八》中成熟。尤其在《十八》中,黄贯中的音乐已经隐隐有庄子之风。但是与此矛盾的是,黄贯中的音乐还有至刚的一面,如《打不死》、《声音》等。或许黄贯中的冷摇滚就是有这样的两面。
再回头说《乐与怒》。《继续革命》是黄氏摇滚的巅峰,《长城》、《农民》已是黄家驹十年摸索黄氏风格的完美成绩单,Beyond在这张专辑里要做的是求新求变。乐与怒,就是Rock in Roll,就是摇滚,Beyond要从这里开始寻求摇滚无拘无束的本质。过往的商业成功让Beyond有资本在同唱片公司的博弈中赢得主动,否则,很难想象像《狂人山庄》、《妄想》、《无无谓》这样的超级另类歌曲能够出版。在《乐与怒》里,Beyond掌控一切,恣意挥洒,于是有了《我是愤怒》、《狂人山庄》、《妄想》登峰造极的编曲,有了《海阔天空》、《情人》这样的经典曲目。他们不要流行,只要音乐。而正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做音乐,《乐与怒》才能与众不同,才能不朽。
黄家驹的早逝让《乐与怒》的破茧之旅嘎然而止,Beyond的发展过早的进入了后期。这一时期Beyond的音乐因为太过小众而多为人垢病。但是,从《乐与怒》中其实已经可以看出,Beyond的音乐已经再也回不到《真的爱你》的时代了。可以说,Beyond后期的发展是按既定方针办的,只是由于黄家驹的缺席使得音乐的质量未能达到理想的境界,以及三子音乐风格的不统一从而导致了这一进程失控,最终不能圆满。三子各自单飞,黄贯中仍在坚持自己的冷摇滚,黄家强、叶世荣游离于商业与摇滚之间,每个人也都活的精彩。只是世间已无黄家驹,Beyond的音乐也就成了一段史话。
上面谈的是Beyond的音乐曲风,再说说Beyond的词。作为一个摇滚乐团,Beyond的词秉承了摇滚的针砭时弊和人文关怀,同时也包含了青年的激愤冲劲和温柔情愫。这里,不可不提Beyond的御用词人刘卓辉,刘的词作同Beyond的音乐是相得益彰:《大地》、《长城》、《农民》、《情人》等等均是Beyond的经典。但刘对于Beyond并非如同林夕对于Raidas一样不可或缺,Beyond的大多数作品还是由自己填词,而且,Beyond的词作品也达到了相当高度,尤其是黄家驹和黄贯中的词作。早期的《昔日舞曲》:“初升的曙光,仍留恋都市周末夜。黑色的快车,朦胧中驶过。象幻觉,欢笑声,哼出那,曾是过往,昔日的舞曲。身边的暖酒,无言解开了我寂寞,依稀的记忆,重燃点起我。象幻觉,欢笑声,哼出那,曾是过往,昔日的舞曲。热烈地共舞于街中,再去作已失的放纵,到处有我的往日梦,浪漫在热舞中。沧桑的背影,残留这黑发已渐白。唏嘘中叹息,从前的一切”,配上迷离的音乐,歌词中的意境、场景呼之欲出,绝对是上乘之作。除此之外,更有《光辉岁月》中呼吁种族平等的惊世之作:“缤纷色彩闪出的美丽,是因为它没有分开每种色彩”,竟有如流传千载的箴言。黄贯中的填词才能亦是翘楚,在这里,仅举一例。《十八》:“从相簿中跟我又再会面,轻翻起每一片,十八岁再度浮面前。也许一切在变,又或者始终没打算,我与我分开已很远,很远,在浪潮兜兜转转”。“我与我分开已很远”,我仍是我?我非我?着实将个人的无奈刻画的入木三分。作为来自“文化沙漠”香港的一支草根乐队,这样的词作水平着实是异类。
到此,应是将罗大佑与Beyond作一比较了。说是比较,但又从何比起?一为乐队、一为个人;一个来自香港,一个来自台湾;一个出自草根,一个出自中产。两方是如此的不同,但又有太多的相像:音乐上的巨大成就,词作上的高超水平。真的要比,我只能说,罗如金庸,巍巍大家,正是高山仰止;Beyond如古龙,剑走偏锋,却也自成一派。在这里,没有高下,两方都是我欣赏的。或许可以说一句客观的话,由于地域、语言、风格等种种因素的不同,罗的受众还是要多于Beyond,影响力也大于Beyond,因此,在历史的评价上,罗还是在Beyond之上。
附:现在能想到的最欣赏的罗大佑的三首歌:《鹿港小镇》、《追梦人》以及《恋曲1990》
二、Beyond与达明一派
Beyond与达明一派,香港夹Band时代的双子星座,一阳一阴,一刚一柔,一正一奇,同为提升香港音乐整体水准的关键因素。
达明一派成军于1985年,成员为刘以达和黄耀明,“达明”即取之两人姓名。在绝大部分时间里,达明一派是相当特殊的架构:刘掌控乐队的音乐风格,极少发声,扮演的是制作人的角色;黄是主音歌手;还有乐队编外成员陈少琪等一班文人则出演填词人的戏分。在这一架构下,由于黄形象出众,且扮演的是更出风头的角色,达明出版的仿佛都成了偶像歌手黄的个人专辑,而刘和一帮填词人则成了他的制作班底。这种情况在中后期有了些改变,黄不仅继续担当主唱,也开始参与歌曲的制作。然而,由于音乐理念的不同以及对乐队话语权的纷争,导致达明一派内部产生不和。至今,达明已分分合合数次,在最近出了新专辑《The Party》后又传出单飞的消息。达与明,在音乐上已难再协调在一起。
相较于Beyond的摇滚曲风,达明一派倾向于电子风格的新浪漫曲风。达明追求音乐的细腻、唯美、独具一格,这是贯彻始终的。1986年发行的同名EP中的《惑星》,开始的一段清婉小号即是惊艳之始。之后的经典专辑《石头记》以《离》开篇,中间混以暗恋(《后窗》)、痛苦(《伤逝》)、孤独(《一个人在途上》)、迷惘(《美好新世界》)、激愤《马路天使》、狂乱(《崩裂》)、追忆(《无风的秋季》)、看透(《石头记》)种种个人体验,最后以《弃》收尾,完成了香港音乐史上第一张概念专辑。即使抛开概念不提,专辑中的每一首均为不凡之作,其中尤以《石头记》为甚。从音乐上而言,刘以达的风格在此已经成型:一种简洁干净的电子乐,取水势,孤清,不争,正是上善若水。
在拥有经典曲目《半生缘》、《禁色》的专辑《你还爱我吗》之后,达明的音乐在《意难平》专辑中又进一层,刘以达的作曲、编曲天才在此得到更大的发挥。专辑里没有一首卡拉OK曲目,给人的感觉就是纯粹的音乐流过整个专辑,唯美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特别需要提出的是,黄耀明初试身手,《忘记他是她》展现了他不俗的作曲能力。但在更见音乐功底的编曲上,黄仍缺席,这也是他一直存在的硬伤,所以在他单飞后也需要“人山人海”作班底。
达明一派自《神经》专辑后第一次解散。很多评论家都称《神经》为达明最好的专辑。但从音乐上看,《意难平》已经是达明的巅峰之作,刘以达亦无法超出极限。于是在《神经》中,刘以达期望另觅蹊径,求新求变,另外,黄耀明在《忘记他是她》大受好评后,也渴望自己的音乐才华被进一步认同,基于这些原因,《神经》才有了《排名不分先后左右忠奸(无大无细超)》以及黄耀明两首独自作曲和三首参与作曲的歌。然而,从整个专辑来看,这样的变化使达明音乐一贯的统一性遭到了破坏,而能维系唱片的只有被six four激发起来的政治热情。《神经》最突出的便是政治歌曲成为主角:《你情我愿》、《诸神的黄昏》、《排名不分》及隐含政治意味的《God Save The Queen》、《天问》、《皇后大盗》等。政治歌曲,在思想性加深的同时,却削弱了音乐性,相同的例子便是罗大佑。而且,黄耀明的深度介入歌曲的制造,进一步影响了刘以达音乐风格的完整性。这也为达明的解散埋下了伏笔。
在达明“我爱你”演唱会后,两人分道扬镳。期间,刘以达出了《末世极乐》和《麻木》,两张专辑同属叫好不叫座之列;黄耀明发展颇顺,一连出了四张专辑,但同达明时代的风光不可同日而语。在正东唱片的撮合下,达明重组,并出版了《万岁万岁万万岁》专辑。这张专辑维系了《神经》的制作架构:刘以达为主,羽翼已丰的黄耀明仍参与相当歌曲的制作。数年的分离,使得两人的音乐理念更显不同。因此,在贡献了《甜美生活》和《青春残酷物语》两首经典后,达明再次名存实亡,两人再次劳燕分飞。
达明一派在音乐上的成就是毋庸置疑的,但达明的词作品似乎更胜一筹。几位天才词人:陈少琪、潘源良、周耀辉、迈克、何秀萍、林夕、黄伟文组成了华语音乐史上最强的词作班底。在这其中,迈克的词作最少,但却着墨最浓:《石头记》、《半生缘》、《情探》、《上路》无一不是经典。尤其是《石头记》,一百余字描尽《红楼梦》的千万恩怨。达明一派的曲配上这些才子才女的词,或淡雅,或悠扬,或指人心,或乱世相,或寂天寞地,或沸反盈天,实在是千古绝配。但对于达明自身来说,词作上的贡献乏善可呈,难免留下缺憾。
单纯从音乐上而言,Beyond同达明风格截然不同,在比较上也难以有共同的标尺。没有异议的是黄家驹同刘以达两位老友皆为一代宗师,音乐上的造诣各有千秋。然而,Beyond中的黄贯中作为大师级人物,在音乐上的造诣似乎要高于黄耀明。但是,从Beyond和达明作为两个乐团来说,在各自的道路上都走出了不平凡的旅程,音乐上的成就也是在伯仲之间。
在填词上,正如前文所及,Beyond的御用词人刘卓辉固然文采出众,但以一人对抗达明的超豪华班底实在是不现实。但是就乐队成员来说,Beyond在词作上的成就应超过达和明。而这一点的差异,究其根本还是因为Beyond作为摇滚乐队和达明一派作为音乐组合的区别。
Beyond与达明孰优孰劣,一直是论坛上争论的焦点。从受众上而言,Beyond范围更广,从精英阶层至黄毛小儿,无所不包;而达明一派的支持者较为集中在知识分子阶层(其中多半是欣赏达明词作的出色)。两者都是我的心头所好,但听Beyond更早,为初恋情人;且家驹悲凉早逝,失去的总是最好的。这一票,我还是投给Beyond,我的在天堂里歌唱的爱人。
附:现在能想到的最欣赏的达明一派的三首歌:《石头记》、《半生缘》、《情探》。
三、Beyond与唐朝
与众多的内地歌手、乐队一样,唐朝乐队也是第一次入世即为顶峰,随后便快速坠落。但是,同他们不一样的是,唐朝的《梦回唐朝》专辑绝非速食产品,而是真正的流芳之作。若要做一个内地现代音乐专辑排行的话,《梦回唐朝》至少应在三甲之列。非要排座次的话,我把探花给老狼的《恋恋风尘》,榜眼是崔健《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状元,还是《梦回唐朝》。
唐朝成立于1988年,成员历经更迭,1992年出版《梦回》时固定成员为:主唱丁武、吉它刘义军、贝司张炬及鼓手赵年。1995年5月,张炬因车祸罹命。之后,刘义军离队,郭怡广(吉它)和顾忠(贝司)加入,于1998出版了第二张,也是迄今为止最后一张专辑《演义》。《演义》内容的空洞化和过分的追求技巧使整张唱片找不到统一性和归属感。或许,这是因为《梦回》的太过灿烂而使《演义》陷入黯淡。
还是回头来说《梦回唐朝》。内地,尤其是北京的摇滚乐团和歌手,通常在创作中加入太多的政治因素,一个突出的例子便是崔健,更是直接在专辑名称上表露,如《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红旗下的蛋》,但是唐朝在这一点上却显示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唐朝在自己的音乐中描述一种社会人的切身情感体验以及超脱现实的渴望,如《天堂》、《选择》、《飞翔鸟》、《不要逃避》和《九拍》。另外,聆听这张专辑,更会带给听者穿梭时空的感觉,《梦回唐朝》的忆古讽今,《传说》的复兴之战,《世纪末之梦》的魔幻世界,《太阳》的戈壁艳阳。超脱了说教般的政治歌曲,唐朝作品的音乐性得到充分的发挥。《月梦》中,“亚洲第一快手”刘义军的一把吉它道尽离人的苦恋;《太阳》中的新疆鼓鼓声连连,仿佛带人来到烈日当头的边疆;《梦回唐朝》丁武的一段戏剧唱白加重了歌曲的历史感;而《九拍》的曲作、填词、演绎方式更到是到了天马行空,肆意无忌的地步。唐朝的音乐,追求的是艺术至上,完全不顾当时流行的口味和商业上的成绩。从这个方面来说,倒真的应该向上海音像出版社致敬,出版者的独具慧眼让人五体投地。更让人惊奇的是市场反映,不算正版的销售量,仅盗版就卖了数百万(不好意思,本人买的两张都是盗版带),那时的受众品位还是让现在的我常常有“梦回唐朝”之叹。
《梦回唐朝》,是当时内地摇滚勃兴的代表之作,集中反映了一代摇滚人面壁苦修十年破壁后的音乐成就和唯艺术的创作理念。可惜的是,在邓公南巡后“大力发展经济”的大环境下,那个黄金时代也只是昙花一现,随即便堕入娱乐(商业)至上的恶俗之中。相应的,唐朝在功成名就后参加大大小小的各种活动,在获得经济利益的同时,也逐步丧失了创作的灵感和动力,再加上张炬的意外殒命,唐朝分崩离析,从而一蹶不振。
从很多方面来看,Beyond和唐朝有着不少的相同点:出身于草根阶层,皆为摇滚乐团(甚至连人数和分工都相同),在发展过程中都有重要成员发生意外,在华语摇滚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但从另外的角度看,两者却有更多的区别:唐朝乐队更多的被视为重金属乐团,而Beyond的音乐风格,正如本系列中罗大佑篇所及,却是独一无二、不断发展,且难以被定义的;廿二年的Beyond创作了无数的精品,而唐朝只有二张专辑(尽管是其中的一张是无可复制的超级经典);Beyond的影响力遍及中华及东南亚且时日久远,而唐朝在灿烂一刹后便归于沉寂。以此联想到港台音乐人中长青之树比比皆是,而内地音乐人却常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其中隐含的深层次原因着实令人为之感叹唏嘘。
附:现在能想到的最欣赏的唐朝的三首歌:《梦回唐朝》、《九拍》以及《太阳》
四、Beyond与周杰伦
还是未能免俗。说实话,在我本来计划中并没有这一篇。初始想,Beyond与周杰伦有什么好比的呢?风格完全不同,巅峰时代相差亦久,况且,我对周的音乐实在是不如对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音乐人了解。但为了吸引眼球,在这里也只好乱评一番,希望能多些人气。
细细寻思,Beyond与周杰伦还是有个共同点:在某个时代都风光一时无二,Beyond热兴起于93年家驹逝世后的数年间,而周杰伦在二十一世纪初开始红遍海峡两岸。对于Beyond为什么突然受到大众欢迎的原因,很多人都将其归因于家驹去世引起的轰动效应。在我看来,家驹的归去使得非粤语区的年轻人开始认识进而热爱Beyond,这确实是引发Beyond效应的一个因素,但大众对Beyond的热爱,而且是持久的热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Beyond音乐的魅力。同时期还有一位圈内人士陈百强去世,当时陈在香港的歌迷绝对多于Beyond的,而且在内地、台湾的知名度也高于Beyond:试问谁不曾听过《义不容情》的主题曲《一生何求》?陈和家驹过世时间所差无几,那时我甚至还买过一盗版带(不好意思,老是买盗版),A面是陈的歌,B面是Beyond的歌,专辑名为《纪念陈百强与黄家驹》,陈尚且排在家驹的前面。93年时,市面上到处是陈百强和Beyond的纪念专辑。但一年后,众多唱片公司、盗版商蜂拥而上,大肆发行Beyond老的、新的、精选、合集,陈便被晾在一边。时至今日,Beyond的歌迷远比陈的多。原因在哪里?根子上还是因为Beyond音乐强大的生命力。
反过来看周杰伦。周董的火实在是突如其来。2000年《Jay》的横空出世,让内地、台湾的年轻一代彻底为之癫狂,周杰伦也瞬间成为最红偶像。那时第一次看到《星晴》的MTV,第一反应是MTV里的这小子长成这副模样,估计是个原创歌手,然后觉得这人R&B玩的不错,最后是:这小子怎么不会好好唱歌啊?横竖听不懂他在唱些啥!后来才知道这人是周杰伦,大嘴吴宗宪公司的歌手。后来老吴转手卖了,收了几千万的转会费,便又感叹老吴炒作手段和生意经的高超。周也是争气,后来的几张专辑都大卖特卖,自身也是大红特红。周的迅速窜红,据我看来,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原因:一、周本身确实有实力,而且能顺应娱乐潮流,做时尚音乐。R&B本就是一种很讨巧的曲风。节奏与布鲁斯,来自黑人音乐,本身有很强的节奏感,能满足受众的感官,听下来感觉总是很愉悦。周的R&B亦有相当的功底,像《星晴》、《简单爱》、《七里香》都具相当水准。尤其是《东风破》,在R&B中加入中国元素,确实是在某种程度上的创新。然而,在某些周迷眼里,中国只有周氏一家R&B,这就是笑话了。就真正的音乐功底而言,R&B做的最好的还是陶喆。但即使陶喆也不是有些人所说的中国R&B教父。就我所知道的,在陶喆之前,小虫早就做R&B了,而且做的相当好,要说教父的话,还是应该属他。另外,最早出名的R&B歌手是红极一时的杜德伟,那时,周还在读国中。回头说周杰伦。周在玩R&B之外,又搞流行的RAP/HIP-HOP,像《双节棍》、《龙拳》也都成了大热曲目,确实是紧跟时代潮流。但提到RAP,我敢说哈狗帮的RAP(如果没被误读成所谓“粗口歌”的话)远超周:无论从音乐上还是歌词上而言,都更符合RAP的精髓。二、唱片公司成功的宣传和超强的制作能力。吴宗宪的炒作、宣传功底就不用说了,周后来通过唱片业巨头索尼制作、发行唱片,索尼为其提供强大的制作班底,并为其进行成功的包装、策划、宣传,周怎么能不红?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周的御用词人方文山。当今填词人,林夕当仁不让的坐头把交椅。除林之外,黄伟文和方文山无疑是新秀中的翘楚。方文山的词路不同于黄伟文,而和林夕相近。林夕是填词人中的倪匡,作品极多但良莠不齐,正是:金玉与垃圾齐飞,一年留下一大堆。林的词,惯以平常物化奇诡,不拘一格,总有奇思妙想迸发。方文山走的也是同样的鬼才路数,如《爷爷泡的茶》开头两句:“爷爷泡的茶有一种味道叫做家,陆羽泡的茶像幅泼墨的山水画”,便将此种风格展露无遗。方文山的加入,实在是周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另外,周写歌可以,但编曲功底较弱(和黄耀明是一个毛病。说句刻薄的话,刘德华都会作曲,但让刘编曲,还不如让他套上大块头道具上台跳脱衣舞),唱片公司便找人为他干这细活。不过,周在新专辑中开始尝试编曲,总算比刘德华好,有进步。三、符合当代年轻人的口味。周的相貌绝对不敢恭维,但看看李宇春和周笔畅的Fans,就知道周杰伦的形象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另外,尽管周的咬字一直被很多人垢病,但在很多歌迷看来,这样正是酷,正是炫,正是与众不同,正是“我的地盘我做主”。我们的年轻人,不需要让人沉思的消费,有了快感你就喊,这样就足够了。因此,周的走红,是个人的成功,是唱片公司的成功,更是我们这个“与时俱进”的商业社会的成功。
存在的即为合理的。曾经的F4是合理的,现在的赵薇是合理的,周杰伦和他们比起来更是合理得天经地义。现在,周杰伦的大热是合理的,十年后,那时的唱片公司和改了口味的年轻人吹捧新的流行偶像也是合理的;十年前,Beyond热是合理的,十年后的今天乃至更远的未来,Beyond仍然被大批歌迷所热爱,这也是合理的。
附:现在能想到的最欣赏的周杰伦的三首歌:《星晴》、《爱在西元前》以及《东风破》
五、Beyond与太极
杭城的K歌场所类型基本上分为三种:即量贩式(如“钱柜”)、夜总会式(如“金碧辉煌”)及练歌坊式(如“音桥”)。其中后者的主要特点是:除了大小包厢外,还有一个供众多互不相识的人们轮流K歌的大厅。大厅一般摆放十来张小圆桌,每张桌围三、四沙发;音响设备比包厢里的好不少,基本上是一色的BOSE或JBL。在大厅里唱歌的人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歌唱的好,尊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普世观念之人;再就是常年在此种场合自我摧残后脸皮练的砖厚的,如我辈。这样的练歌坊在上世纪末本世纪初时在杭州分布极广,尤其是在文教区内。但近几年为了迎合政府和开发商的需求,区内的大专院校陆续搬迁到下沙、小和山及紫金港。随着人气下降,大小练歌坊关停并转,已不复当年气象。
闲暇时常和一死党去K歌,光顾多的还是硕果仅存的几家练歌坊的大厅。近来K歌,养成了一个习惯:轮流唱不同歌手的曲目,每个歌手挑一首歌。于是,每晚Beyond、达明、罗大佑、陈升、黄舒骏、崔健、黑豹、唐朝、张国荣、林子祥、谭咏麟等等轮流登场。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太极。
作为中国最为庞大的乐队,太极在香港摇滚史上占有不可轻视的地位。太极成军于1984年,定型后成员分别为主音雷有曜、雷有晖两兄弟、邓建明(兼吉他)、吉他手刘贤德、键盘手唐奕聪、贝司手盛旦华、鼓手朱翰博。同Beyond的黄氏摇滚风格、达明的浪漫唯美曲风相比,太极的音乐介于重金属和流行摇滚之间:曲风粗犷和细腻并蓄,非常注重可听性,编曲精良。86年太极初试莺啼,出版《红色跑车》专辑及《迷》专辑,当年便获得十大中文金曲最有前途新人金奖。之后出版《禁区》、《想》、《沉默风暴》等专辑,其中《沉默风暴》中的《留住我吧》获得当年十大劲歌金曲最佳作曲奖。投奔华纳后,推出《Crystal》、《4U》等。1999年,乐队成立十五周年纪念演唱会后出版《一五一十》。2000年,乐队解散,邓建明等组成北极乐队,出版同名专辑。今年9月,二十周年演唱会于红馆举行,出版最后一首怀念往昔摇滚岁月的新歌《干杯》。
几乎是在开始听Beyond的同时接触了太极。至今我还保留着一盘太极的《Crystal》正版专辑卡带,封面是太极七子光着脚丫并排站在沙滩上,身后是一片蓝色海洋。《Crystal》是太极向商业化靠拢的巅峰之作,全碟十余首歌曲无一不是悦耳之作。同时,也有很多人认为太极在这张专辑里已失去摇滚乐队的本色,堕落为一支以取悦听众为目的的流行乐队。此种言论同当时摇滚界对Beyond《犹豫》专辑的垢病如出一辙。怎么说呢?其实,回头想想,当初在废弃仓库里一起玩音乐的夹Band少年真的是想通过音乐这种形式来发泄所谓的对社会的不满和控诉吗?每个人都有满腔的愤怒和远大的理想吗?我们何妨体会一下他们年少时的情怀:把吉他弹的出神入化,为的只是在恋人面前炫一把;写一首好听的歌,只是为了在学校举行的歌唱比赛上拿个第一。我们何必一定要他们愤怒、控诉,不要好听、流行的,一定要Trash、Punk的呢?其实,人各有志而已。
在香港乐队中,太极的技巧一直是最无争议的。《全人类高歌》中的贝司是无可争议的经典,《顶天立地》获得当年十大劲歌金曲最佳编曲奖,就连翻唱许冠杰的《等玉人》的编曲也是妙到毫巅。太极的音乐造诣同样可以从成员个体看出:键盘手唐奕聪,离队后担当多名巨星演唱会的音乐总监,如张国荣2000Passion演唱会(雷有辉任和声);邓建明制作了众多歌手的专辑,和刘贤德组成北极乐队,推出《前世今生》、《我和寂寞的战争》等经典之作。在音乐成就上,较之Beyond,太极可说是不遑多让。但从词作上而言,太极太过依赖因葵,而因葵实在不能算是超一流词作者。另外,太极的作品中也有其他词作者参与,如林振强等。虽说林等词人功底非凡,但这些削弱了太极作品的统一性,从另一方面而言,也凸现了太极在这方面较之Beyond创作能力上的不足。还有一点和Beyond不一样的是太极不太反感翻唱别人的作品,最有名的当属《一切如何》(林振强词)翻唱自Bon Jovi的《Santa Fe》。而坚持原创是Beyond的最大特点。
太极和Beyond的交情极深,尤其是两队的灵魂人物邓建明和黄家驹。两人在地下期间就开始一起夹Band,出名后也是在多场公开演出中相互应和。93年家驹出意外时,邓建明等亦在商台联合制作“爱的力量”,祈祷家驹渡过难关。唐奕聪参与了2003年及今年的Beyond巡回演唱会。今年九月,太极二十周年演唱会上,黄家强也作为嘉宾为好友助兴。作为香港摇滚史上的同班生,Beyond和太极交相辉映,实为盛事。只是盛世已逝,物是人非,当年中坚或魂归天堂,或远渡重洋,剩下的也只能在商业的巨浪中寻找根据地。作为追随者,我们也只能在K歌中缅怀他们的光辉岁月。无他,就算为这帮不惑中年的打拼喝声彩吧!
附现在能想到的最欣赏的太极的三首歌:《每一句说话》、《顶天立地》、《一生最美一次》。
六、Beyond与张国荣
平生有不少遗憾,其中之一便是没能亲眼看到张国荣的演唱会。说起原因来也着实让人惭愧。2000年10月Leslie来杭州开Passion Tour,因为上一周刚看完罗大佑的演唱会,囊中羞涩,想想人家才四十岁,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机会。未曾想造化弄人,转眼间斯人已逝,只能徒呼奈何了。
想起愚人节那天确定张的死讯后,感怀之下写了篇小文,里头有一句“写自己的情感是一个让自己情感平复的过程”。无论如何,对于家驹或是Leslie,他们的离世已经不再让人悲痛。对他们最好的缅怀便是欣赏他们留在世间的作品。被上天所妒,这是他们的一个共同点。
1977年,作为海归派的张国荣开始踏入娱乐圈,但在之后的七年间,坎坷是对他在这段时间演艺生涯的注脚。无论是音乐还是电影,张基本上是个失意者,甚至在吴思远的蛊惑下拍了一部《红楼春上春》。当时炙手可热的是陈百强,而张只是一个给陈正面形象增添光辉的配角。但自1983年张国荣推出《风继续吹》后,风向开始转变,84年的《Monica》更是让张大红大紫,一跃成为当时香港乐坛的超级明星。据说,当时的天王巨星谭咏麟在街上偶遇一位小歌迷,小孩要谭签名。谭签完名后,问小孩最喜欢自己的哪一首歌,小孩张口便答是《Monica》,可见《Monica》的大热程度。随后,张接连推出《为你钟情》、《Stand Up》、《Summer Romance》等白金唱片,与谭咏麟渐成分庭抗礼之势,“谭张之争”将香港歌迷分成两大阵营,双方的明争暗斗与今日台湾的“蓝绿大战”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Alan在十大颁奖晚会上唱完《无言感激》宣布不再接受颁奖后,张国荣在谭呆过的顶峰上停留了一年,便以《Final Encounter》和创记录的告别演唱会结束了哥哥的前半生,远渡重洋去了加拿大。
张国荣的复出是从电影开始的。在和王家卫、吴宇森、于仁泰、陈凯歌等大导演合作拍摄《阿飞正传》、《纵横四海》、《白发魔女传》、《霸王别姬》等经典后,Leslie以电影歌曲合集的形式出版了《宠爱》,想不到的却是一发不可收的大卖。在香港乐坛日趋式微的大势下,之后出版的《红》、《陪你倒数》、《大热》的唱片依旧畅销,显示了张国荣仍然不减的无穷魅力。2000年8月,张国荣开始了香港演唱会史上最具特色也是最具争议的Passion Tour,巡回地点包括香港、大陆、北美、日本以及东南亚,最后于2001年4月在香港完成压轴篇。Passion演唱会以华丽的舞美,夸张的造型,前卫的服装及大胆的演出成为难以复制的精品的同时,也使张本人陷入娱记引发的争议之中。同时,随后事业发展的相对不顺,胃液倒流的煎熬以及长久以来被人指摘“GAY”心结让张国荣愈发的沉郁,直至最后患上抑郁症。随着文华大酒店上的决然一纵入无物,作为这个时代的无双歌者和绝世名伶,张国荣成为一个时代的永久记忆。
张国荣一生白金专辑无数,“十大”金曲无数,在各类颁奖典礼上拿奖已拿到手酸。但于我而言,一为《Salute》,二为《红》,这两张才是张国荣最好的专辑。Leslie的前半生留给人的印象基本上是劲歌热舞、火爆前卫,在此期间卖的最火的两张专辑《Leslie侧面》和《Summer Romance》中的大部分歌曲均为此种类型。但在89年的致敬专辑《Salute》中,从封面设计到选曲,一直到演绎方式,张国荣完全颠覆了人们的这种观感。《Salute》是一张翻唱专辑,翻唱对象包括许冠杰《纸船》、夏韶声《童年时》、梅艳芳《似水流年》、林忆莲《滴汗》等众多大腕。当然,致敬的对象不止这些歌者,像黄沾、卢冠廷、郑国江、喜多郎等词曲作者亦在其列。面对这些“珠玉在前”(张语),张国荣选择的是以自己的方式去演绎这些经典。《似水流年》的沧桑,《滴汗》的性感,《童年时》的寻真,《明星》的叹谓,在张国荣得天独厚的中低音色中一一呈现。同为翻唱专辑,《Salute》的水准绝不是迪克牛仔这类伪摇滚制作的翻唱专辑所能比拟的。在张国荣的前半生中,《Salute》绝对另类,亦是绝对经典。
如果说《Salute》体现的是张国荣的演唱技巧和对歌曲的领悟力的话,《红》则表现了张的思想和性格,也是对张前半生音乐风格的彻底颠覆(有意思的是,张的御用监制梁荣骏既是张国荣劲歌风格的建立者,也是颠覆者)。《红》妖艳,华丽,凄美,而张国荣的演绎方式迹近半妖,尤其是在《红》、《偷情》和《怨男》中。在跨越97演唱会中,Leslie用红色高跟鞋、诡异的舞伴、飘忽的十指以及欲拒还迎的神情让《红》成了一出动人心魄的舞台剧。张国荣把他在电影历程中获取的经验(2000演唱会《你在何地》副歌前张的一段录音),尤其是《阿飞正传》、《东邪西毒》、《春光乍泄》等王家卫的作品,溶化于他的音乐之中,结合林夕的心血之作(林包办《红》的歌词制作),开创了完全不同于以往,也完全属于自己的风格,以此来完美自己的音乐人生。
记忆所及,很难为Beyond与张国荣之间的联系找个载体,只是在90年代香港群星大聚会的《豪门夜宴》中,Beyond在影片前半部分出现过,而张国荣在影片结尾处出现过;以及在《同步过冬》中,张国荣和黄贯中一起为振奋香港人心呐喊过。在这一比较系列中,我唯一不想比较出结果的便是Beyond和张国荣:一、两者风格全然不同,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二、两者皆为我最热爱的艺术家,“在这土地里,不分你我高低”,这是最好的选择。
附现在能想到的最欣赏的张国荣的三首歌:《童年时》、《红》、《最爱》。
七、Beyond与陈升
认识陈升,是从94年滚石出的《魔鬼的情诗》开始的。作为总结陈升88年正式出道(或者说“发声”更为恰当)以来七年间成果的Greatest Hits,《魔鬼的情诗》无疑是真正的精品。对于我来说,这张唱片中的陈升是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另一类歌者。而在日后的更多体验中,陈升凭借他悠游世间的与众不同再一次颠覆了《魔鬼的情诗》带给我的形象。
陈升不仅是一位歌者。作为作家,他十年间出版了《咸鱼的滋味》、《寂寞带我去散步》等近十本散文集;作为音乐制作人,他参与制作了包括陈淑桦、潘越云、刘若英、金城武、新宝岛康乐队等歌手乐队专辑在内的一百多张唱片。或许是厌倦了台湾乐坛上太多假模假式的声音,Bobby Chen终于忍不住浮出水面。在首张专辑《拥挤的乐园》的文案中写着:“如果你们认为我有一点怪,那是因为我太真实”。确实,这张专辑太过真实:真实的声音,唱破就唱破,只要是真实的情感,伤感就伤感,疯狂就疯狂,因为这才是真实的陈升。但这时的陈升还在沉思,还在犹豫,他还不是日后超脱的游吟诗人,他还未“say goodbye to the crowded paradise”(《拥挤的乐园》),因为害怕孤独所以留恋的他还在哼唱着“孤独本是生命的常态”(《凡人的自白书》)。
陈升基本上保持着一年一张的出片速度。89年推出的《放肆的情人》反映了当时商业因素对他的影响:一方面专辑拥有像《呜里哇啦Rock’n Roll》这样的典型陈升作品;另一方面从商业方面考虑,唱片公司又拉来当红的赵传(同属滚石)和陈升合唱《我的明天》。但这样的安排适得其反,自我矛盾的《放肆的情人》并未得到市场的应和(尽管专辑中有我喜欢的《爱欲之潮来袭时》和《最后一次温柔》)。在《贪婪之歌》的过渡后,Bobby推出了《私奔》。《私奔》是陈升音乐历程的分水岭,从《私奔》开始,陈升开始了自己的率性之旅,之后的《别让我哭》、《Summer》、《风筝》直至《五十米深蓝》,陈升完全抛开了商业方面的考虑,专心致志于建立自己的音乐王国。在这个王国里,陈升是世袭罔替的国王,唯一的主宰就是他自己。外人并不知晓陈升和滚石达成了怎样的约定,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感谢滚石,在它的支持下,我们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陈升。
在音乐上,陈升绝对自私,每年推出的专辑,都是他的音乐年鉴,都是他在这一年中的心灵感悟,他所要求的只是他人与他一起分享。他是一个周游世界的游吟诗人:在北京,他流连在高筑的城门外和荒弃的小巷,转身后留下他的《北京一夜》;在纽约,他踏步在繁华的第五大道,留意的却是酒醉后躺卧于街头的《老嬉皮》。他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大男孩,一个肆意挥洒的酒鬼,一个喃喃自语的音乐狂徒,一个畅泳在蓝色的地中海却不愿看到彼岸的赤裸灵魂。
陈升为大众所知,无疑是来自他的《把悲伤留给自己》。这首响遍海峡两岸的大热曲目唱尽了一个男人看着一个他深爱的女人背影消逝时的千万思绪。套用李安的话:“每个人心中都有过一种陈升式的悲伤”。在张艾嘉的《30、40、50》中,张和梁家辉坐在酒吧中,静静的听着陈升的《把悲伤留给自己》。在陈升唱完副歌后,侧过头来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我想每个抽烟的男人都有过这么一刻,当心爱的人离开后,只能在袅袅的蓝烟中回忆她的气息和笑脸。我能回忆起她的笑脸,但她的气息却化成了若有似无的片段,因为我从没太过接近她。五年前的三月,我看着她同别人柔情蜜意,而我只能在卡拉OK中唱着《把悲伤留给自己》,然后在彻夜未眠的清晨痛哭;一年前的二月,我在她的墓前恸哭,咒骂那个抛弃她的人和我自己。在这里,我还是想贴这首歌的歌词,因为它也记载了我的难以再返的青春:
“能不能让我 陪着你走 即然你说 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 有些黑暗 担心让你 一个人走
我想是因为 我不够温柔 不能分担 你的忧愁
如果这样 说不出口 就把遗憾 放在心中
把我的悲伤 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 让你带走
从此以後 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把我的悲伤 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 让你带走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可不可以 你也会想起我
是不是可以 牵你的手呢 从来没有 这样要求
怕你难过 转身就走 那就这样吧 我会了解的
把我的悲伤 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 让你带走
从此以後 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从此以後 我在这里 日夜等待 你的消息
能不能让我 陪着你走 即然你说 留不住你
无论你在 天涯海角 是不是你 偶尔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 你也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陈升在台湾,Beyond在香港,音乐是联系他们的纽带,而滚石却是现实中的中介。在那张滚石推出的纪念黄家驹的《祝你愉快》专辑中,陈升演绎了来自《遥望》的《关心永远在》。陈升在原曲中加入了这段《遥望》中没有的音乐来表达自己对家驹的惺惺相惜之情:“是否有人告诉我,a singing bird never cry,they just sing and fly。却来不及问候你,你是否飞得太远,再也听不见你的歌。”。作为始创者,陈升和台湾的一些乐团诸如新宝岛康乐队和恨情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点颇像伍佰和China Blue)。同作为艺术家和团体的灵魂人物,不言而喻,陈升和黄家驹之间有着相通的共同情怀。另外,陈升也有愤怒的一面,也有Rock’n Roll的一面(《细汉仔》),虽然愤怒并不是他的音乐的主流。从本质上而言,陈升的音乐是私人的,但能得到知音的共鸣;Beyond的音乐结合了个人的音乐感悟和大众的心声,更易被人群接受。然而令人唏嘘的是,相形之下,Beyond获得表达自己音乐自由的权利的历程比陈升要艰辛的多,这也是真正的艺术家挣扎在商业气息浓重的香港乐坛的共同悲哀。
附现在能想到的最欣赏的陈升的三首歌:《路口》、《思念人之屋》、《把悲伤留给自己》
八、Beyond与黄舒骏
一个流传很久的故事:1984年,罗大佑在台湾大学开校园演唱会。演出间歇,一个年轻人跑到后台,找到正在休息的罗大佑,看着这位巨人的眼睛说:“我一定会超过你的!”现在已经无从考验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这位当年的年轻人的名字在日后确实于各种场合和罗大佑一并被提起,他就是黄舒骏。
黄舒骏的首次亮相绝对是大阵仗,第一张专辑《马不停蹄的忧伤》给我们带来的冲击绝不亚于罗大佑的《之乎者也》。专辑中十首歌曲首首皆为经典,尤其是《马不停蹄的忧伤》、《未央歌》、《听不懂的话》以及《三代之间》:《马不停蹄的忧伤》这个名字是如此的别致,以至于黄舒骏认识的一位传统国文教师对此莫名惊诧;怀念旧日时光的《未央歌》来自鹿桥的同名小说《未央歌》,歌词中的“蔺燕梅”、“童孝贤”即来自这部民国时期的小说;《听不懂的话》描绘的是一个懵懂少年在冷酷现实世界的遭遇,如此的真切让我们嘲笑自己的同时不仅毛骨悚然;《三代之间》是黄意图与罗大佑的《亚细亚的孤儿》扳一扳手腕的心血之作,刻意区别于罗的宏观和借喻表达,黄以一个家庭三代人物的遭遇来描述台湾数十年间的沧海桑田。在这张专辑里,我们可以看到黄舒骏的野心:在罗大佑离台赴港后,成为台湾音乐的真正代言人。
首张专辑一炮打响后,第二年(1989年)黄推出了他的第二张专辑,也是他最优秀的一张专辑:《雁渡寒塘》。《雁渡寒塘》以禅宗所云“雁渡寒塘,雁过而潭不留影;风过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点题,似乎要以此来参透千亿年的历史变迁和人性幻变,这种理念渗透在专辑中的同名歌曲中;而《三跪九叩》中不顾世俗眼光一心朝圣的僧人,仿佛又是黄舒骏在探寻音乐路上的个人写照。在以佛之名给专辑定位后,黄舒骏又开始了戏谑芸芸众生。最为大众熟知的黄舒骏的作品《恋爱症候群》(这是一首被称作歌词字数最多的中文流行歌曲)是每个饮食男女的恋爱读本,其中的“把每天都当做纪念日,把自己当做纪念品”更是处在热恋中情人的首选警句;以嘲讽他人来自嘲的《她以为她很美丽》绘声绘色的刻画了一个闷骚型的男人(相信这不是黄本人,虽然歌曲中用的是第一人称),歌曲最后黄居然以超级另类的“唱不下去了”来作为结束。另外,作为首张专辑《听不懂的话》的续集《伤心小镇》和《椰林大道》,黄舒骏继续以旁观者的角色冷眼看这个荒诞的世界,但二十出头的黄还是以满怀的真挚深情写了《你》和《永恒的女子》,毕竟,爱情是年轻人的永恒话题。作为台湾百大唱片之一的《雁渡寒塘》,是黄舒骏音乐生涯前期的代表之作,同《马不停蹄的忧伤》和90年出版的《未来的街头》一同构成了黄舒骏的经典三部曲。
在出版了《未来的街头》后,黄舒骏应征入伍。令人费解的是,短短的军旅生涯居然让黄舒骏突然失去了以往的与生俱来的才情。从92年的《何德何能》开始直至98年的《两岸》,天纵其才的黄舒骏居然成了一个沉浸于风花雪月的情歌圣手。间或出现的《我是谁》、《两岸》以及《谈恋爱》等还在证明黄舒骏敏锐的洞察力和出人意料的绝妙好辞依然如旧,但他仿佛已经忘记了要取代罗大佑的野心。在这段黯淡时期,黄舒骏开始了担当制作人的角色,甚至陪卜学亮玩了把《子曰》。江郎才尽这顶帽子,黄舒骏似乎要戴着它走完余下的音乐旅程。
2001年,黄舒骏推出了一张自选集——《改变1995》。对于黄舒骏的歌迷来说,即使没有另外的21首歌曲,单单为了其中的一首歌,买这张唱片也是超值的。长达7分26秒,歌词总计804字的《改变1995》完全可以用横空出世来形容。因为这首歌,我们知道黄舒骏还是那个黄舒骏,他还在他的音乐旅程中前行。出于纪念杨明煌的初衷,黄舒骏开始写这首歌。但在写歌的过程中,黄不知不觉的成就了一篇关于世纪更替、时空转换的音乐史诗。从1995年到2001年,有生离死别,有一代新人换旧人,有世事变幻如云烟,有不论你我的三生三世不变轮回。在这里,黄舒骏完成了只有Don Mclean这样的宗师才能写成的经典,而《改变1995》便是他的《American Pie》。但在这个“只有流行没有音乐”的时代,黄舒骏无法也并不妄想能回到过去。面对此情此境,却又能如何呢?只能回忆。因为回忆,是另一种重逢。于是“世界不断的改变,改变,我的心思却不愿离开从前。时间不停的走远,走远,我的记忆却停在,却停在那1995年”。对于黄舒骏是如此,对于我们这一代人,何尝不是“属于我们的精彩,早已经不复存在”呢?当在写Beyond、罗大佑、达明一派、唐朝、太极、陈升、张国荣时,我更深切的感到这一点。另外,插一句题外话,每当听到或唱到“我忘不了你,你却浑然不觉,小你六岁的我,今年已经和你同年”这一句时,我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种从头到脚的彻底的感觉。
罗大佑点评黄舒骏时说:“词一,曲二,唱三”。黄舒骏的词作自成一派,其特点是用最平凡无奇的字眼营造出最出人意料的佳作,歌词表达的种种奇思妙想总是能让人拍案叫绝。黄舒骏的曲风,特别是前期作品,属于民谣类,黄在后期作品如《我是谁》中,也开始尝试不同的音乐类型。不同于其词作的足够另类,在总体上,黄舒骏的音乐仍然属于主流。至于说到唱,要一个创作型歌手样样俱全也是可遇不可求。人们常拿黄舒骏的鼻音说事,但如果拿罗大佑和陈升来作比较,黄的唱功也算了得了。
黄舒骏终究还是未能取代罗大佑,也没能成为像罗这样的里程碑式的人物。错过了上个世纪八十、九十年代后,黄也很难再度在这个只有流行的时代走红。然而,同Beyond一样,黄也经历了那个华语乐坛的黄金时代,并留下了自己深深的印记。作为制作人,黄舒骏参与制作了Beyond的国语专辑《爱与生活》,并为其中的《声音》、《最后的答案》及《梦》填了词,这是台港合作的典型模式。但相较于Beyond,同样是才华横溢,但黄舒骏的作品远不如Beyond的流行并为大众所知,联想到大部分中国人使用的语言,这点更加让人困惑。或许,黄舒骏的书生气和Beyond的草根性是一种解释。
附现在能想到的最欣赏的黄舒骏的三首歌:《马不停蹄的忧伤》、《恋爱症候群》、《改变1995》
九、Beyond与林子祥
他是香港流行乐的活化石,他是香港乐坛的真正大佬,他是众多歌手的音乐偶像,他是林子祥。
林子祥给人最深的两个印象便是:一、小胡子;二、飙歌。一撇精致的小胡子,海归身份,行事前卫,唱英文歌,年轻时的林子祥是个标准的雅皮士,是当时香港中产阶级的典型人物。但在许冠杰引领粤语歌曲风潮后,林子祥开始唱更为大众所认同的粤语歌。然而,老林与生俱来的高亢歌喉注定了他不会是罗文,也不会是谭咏麟,一首首充满男子气概的歌曲使他成了一个迥然不同于充斥香港乐坛的众多情歌圣手的硬派歌手。林子祥的高音使他无愧于“飙歌之王”的称号。可以佐证的是上月某日,我和一位朋友一起K歌时,我们点了老林的串烧歌《十分十二寸》。事后,我的这位朋友承认在唱这首长达十余分钟的歌时,他一个音都没能唱上去。
1976年,在留起小胡子的同时,林子祥推出了第一张个人专辑《Lam》。这张带有明显“前许冠杰”痕迹的专辑连同随后两年推出的《LamⅡ》、《Teresa Carpio&Lam》以及90年的新歌精选集《Lessons》构成了林子祥的英文歌时代(93年的《When a man loves a woman》系翻唱专辑)。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人再去听这些英文歌曲。对于老林来说,英文歌是他踏入香港乐坛的一块敲门砖,真正让他成为一代巨星的还是那些脍炙人口的粤语和国语歌曲。
林子祥的第一张粤语专辑《各师各法》(1978年)的不少作品出自“辉黄”(顾嘉辉、黄沾)以及郑国江的手笔。但在当时许冠杰热遍香江的情势下,这张专辑无论是曲风还是歌词都追随许的市井加励志风格,林子祥并未在其中显现出自己独特的个人魅力。显然,一个英文歌手改唱粤语歌曲的转变需要一个过程,但对林子祥来说,这个过程并不是很久。在79年推出的《抉择》专辑中,林子祥便拥有了诸如《成吉思汗》、《我要走天涯》及《抉择》等经典的林氏作品,尤其是《成吉思汗》的雄壮曲风、激扬歌词和演绎方式更是体现了林子祥的独树一帜。从《抉择》开始,林子祥参与了大部分的自己专辑的制作,逐步确立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出道三十年,出版专辑四十余张,经典歌曲无数,林子祥的大佬身份是靠这些成绩搏得的。1985年,已经确立江湖地位的老林独自制作了一张香港乐坛上史无前例的串烧专辑《十分十二吋》。这首长达十余分钟的Medley将港台众多歌手的经典曲目通过匪夷所思的编曲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成为日后大肆流行的各类串烧歌曲的典范(林子祥另有一首《街头霸王榜》,也是让人听出耳油的佳作)。自林子祥开始,出版或在演唱会上演唱串烧歌曲便成了一个歌手功成名就的标志。
基于天生的好嗓子和外文歌情结,林子祥翻唱了不少外文歌曲,如《敢爱敢做》(《Nothing’s gonna stop us now》,电影《Mannequin on the move》的片尾曲)、《友谊长存》(《Friends for life》or《Amigos Para Siempre》,92巴塞罗那奥运会闭幕歌曲)等等。但翻唱歌曲仅仅是林子祥音乐中的一少部分(虽然有很多是他的经典曲目),原创才是老林区别于罗文和谭咏麟等歌手的真正标杆。同Beyond四子一样,林子祥是香港为数不多的集编曲、作曲和演唱为一身的实力派歌手(在英国呆久了,A Lam的中文词作水平自然高不到哪里去,用英文书写仍是他的习惯)。黄家驹和林子祥音乐上的交流存在于后者94年推出的专辑《单手拍掌》。该专辑中的《天地》,作曲是黄家驹,作词是刘卓辉,演唱是林子祥。《天地》原曲是家驹留下的一个Demo,它的概念名称为《River》(应该指的是黄河,对应《继续革命》中的《长城》),曲风大气、苍茫,隐隐然是承载洋洋中华长史的大河发出的千年谓叹。但刘卓辉显然在《天地》歌词中倾注了纪念家驹奋斗一生的情怀,而林子祥亦将其演绎出激昂向上的意味。我一直认为林子祥是香港仅有的三位能在真正演绎家驹作品的同时表露自己风格的歌手之一(当然,另两位是家驹本人和黄贯中),《天地》正是这样的一块试金石。
虽然林子祥出演过不少电影,但其中佳作并不多,所以,明年便要过六十大寿的老林的梦想是在李安导演的片子中饰演一个角色。祝愿这棵常青树屹立不倒,能继续出演,继续发片,继续在八卦新闻中出现,继续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之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保留逝去光阴留下的真切印记。
附现在能想到的最欣赏的林子祥的三首歌:《谁能明白我》、《几段情歌》、《将心意尽诉》。
应该说,顾君深得我心.家穷卖了斑竹上网,也是如此.有了你们两位,我以后可以不用写他们的对比了,甚至连介绍也不用写了.你们已得其深邃,得其精髓了.
BEYOND当然可以和LAM比,和SAM比.LAM是香港最早的摇滚和BAND友之一,SAM在LOTUS,ALAN在温拿时期,都是当时著名的BAND队.LAM和SAM,都是出手无凡品俗品,具有品质保证的音乐人.黎彼德和林振强于他们背后的助力,同样功不可没.BEYOND和SAM在<交织千个心>里的合作,和达明在<你还爱我吗>的合作,这样的CROSS OVER,其实也是和明+荣的CROSS OVER那样值得一提的.
当然,刘志远在BEYOND和浮世回中的不同表现,就跟林夕在RAIDAS和达明之间的不同表现一样,同样可以拿来比较一下.当然,我相信有一种香港性的本质东西,令到他们走到一起,正如BEYOND代表草根,达明比较精英,罗大佑比较中产,黄舒骏比较知识分子,但对社会现实的关怀,那是他们音乐中的本质诉求.这个也是陈升的致敬,含义所在.
其实,哪怕与DAVID TAO比也要比与JAY CHOW比较好.因为歌以咏时的话,前者更恰当.而对香港情怀和原创心得比较的话,DANNY也应该要写一写的.温拿,卢冠廷和区瑞强,蔡国权,也可以拿来比一比.很遗憾的是,摇滚教父夏韶声在音乐工厂的表现有目共睹,但BEYOND却无缘与之合作.不然,音乐工厂就真的集合完了港台最有代表性的声音了.BEYOND在和别人的合作中,也依然有其表现力度所在.PAUL在<ME?..WE!>与潘源良,在<PERFECT MATCH>与林夕的合作,就是例子.但就有些偏激过火,有些迷惘了.
现阶段香港最摇滚的,怕是黄秋生了.他也翻了海阔天空,致意一番.
正如SANDY的情人,齐豫的最想念你,杜德伟的命运是你家,那样的致敬,那样的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但内心的灵魂,却是相通的.BEYOND的草根文本,是香港独有的,但又非香港所能函括的.与伍佰、薛岳、林强们不同,BEYOND们因为黄家驹,这个和JOHN LENNON一样不世出的天才之故,而把自己的草根情怀加上了广阔的普世视野。因此,他们不只停留在愤怒,而是承继了黄沾郑国江许冠杰以来的励志与建构元素。当然,最重要的是,最草根的,也是最人文的。因为来自地层,所以更懂得关怀。
那些在交织千个心里的心声共鸣,也是音乐人关于现实的心声共鸣。
歌以咏时。应该如此。
毫无疑问,Beyond早已成为了一个文化现象。我们若要探究其文化意义,就不能再固守于他们的个人。简而言之,Beyond作为一种社会现象的意义必须在其本来的语境中才能得以平实地考察。
根据后殖民主义理论家德里克的说法,“后殖民”一语至少意指“对前殖民地社会现实状况的一种真切描绘,在这种情况下,它有着明确的指称对象,比如后殖民社会或后殖民知识分子”。这样,我们大可以说,批判现实主义的乐队Beyond也肩负了同殖民主义斗争的大任。他们也自然成了文化领域的战士。按照时髦的说法,他们从事的文化活动属于“反文化”范畴。而在其敌人中,最强大的当非商业主义莫属。
文化是一个战场。作为英国殖民地的香港是最为典型的中西文化的交汇之所。而在理论家弗朗兹·法侬看来,反殖民主义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要建立起本民族的的文化。在香港,中国文化中的重头自然是广东文化。Beyond也正是在这一大潮中拿起了自己的文化武器,开始了自己的作为“人们唤醒者”(法侬语)的工作。听过他们作品的读者相信自有体会。
前文已经述及,这一文化行动在香港并非由Beyond所倡导。先行者是那位曾唱过Beyond为其创作的《交织千颗心》的许冠杰。许氏于1992年2月到4月于红馆举行其名为“铁塔凌云”的告别演唱会,连演四十一场,盛况空前。据说当时几乎全港的当红歌手悉数到场,向这位开了粤语流行曲新风的先辈致敬,令许氏本人也大为惊诧。其实,从文化研究的角度来看并没有什么难理解之处,它反映的是港人自身文化地位确立之后的自信与骄傲。历经一百多的风雨,它出现在因经济腾飞而被全球目为奇迹的“香港现象”之后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们可以轻松地说, Beyond为许氏开创的曲风赋予了阳刚的外形与深厚的家国之思。的确如此。可是我们不要因此忽略以下的事实:他们对粤语流行曲的执着、他们此种类作品的质量与数量迄今在香港乐坛都罕有其匹。在这方面,Beyond比达明一派更有资格“代表”香港流行音乐。
也正在歌神许冠杰出离风光地告别舞台这时期,粤语流行曲也度过了她并不漫长的黄金时代。世界政治格局与经济形势的变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香港的流行音乐。张学友一曲国语歌《吻别》温柔地送别了这个阶段,成为新一代华人歌王。而也正是这个时候,我们的Beyond毅然决定离开香港赴日本,甚至宣称欲在日本终身发展。不能否认这些之间是存在着一定的联系的。
我总是坚持以为,黄家驹的这种说法只是向日本的Amuse公司表白诚意。他们终将返回,回归香港。因为这里才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的原位。你可以跨越大陆,可以脱离地球,但是你不能超越你自身文化的边界。
他们果然回来。也许失去黄家驹的Beyond更需要香港。
我们将Beyond置于香港文化的上下文中进行考察,就会看出他们的意义所在:在“文化抵抗”也即“解殖民主义”时期,他们的音乐可以是斗争的炮火;而在香港回归祖国怀抱各项交流日趋繁密的今天,他们的作品仍然能在建构香港本土民众文化认同方面作出巨大的贡献。早在1990年,香港大学校长王赓武就在《大公报》上撰文,称香港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本体文化”。而在这种本体文化当中,粤语流行曲的作用也自不可忽视。值得关注的是,近来香港的粤语流行曲似有回潮的趋势:大热的“左麟右李”演唱会就是个显例,不少老的粤语歌手的复出更可为佐证。而总体来看,Beyond在家驹离队后的发展仍属成功,这当然并不是仅仅由于怀旧之故。
以上的简单分析并未否认Beyond超越本土的意义,或有资格享有更大的荣誉。我们要揭明的是,只有在香港这一文化混杂的语境之中,Beyond作为一支富有个性与原生性的音乐形象才会更加得以彰显。而较之于深刻、反叛等传统意义上的摇滚价值标准,也许其直朴、生鲜和浅白的音乐元素更能带给我们文化上的启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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