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回頭——馳騁人生五綫譜

BeyondMuseum

(綜合報道)劉志遠這個名字，對普羅大眾來說，其實不遙遠，即使你沒聽過他跟梁翹柏組成的浮世繪，也沒道理不認識他曾是早期成員的Beyond，後來跟他合作過的歌手，如林憶蓮、張惠妹、譚詠麟等等，全是知名歌手。一直編曲奏樂，擔當別人背後的男人，最近坦蕩蕩的為自己Voice Out，上電台節目分享事業浮沉、沉淪毒海，以及近年徹悟自省，踏上健康人生的經歷，收錄其故事的《生命從心開始》近日出版，這趟筆者為他的起伏不定人生，以筆觸編寫曲調，未必鏗鏘動聽，卻滿布其誠懇真摯的音符。

約訪問時，碰巧劉志遠登山遠足，起初不知情，只聽見他淡淡然地說：「做緊運動，遲些打給你！」最終相約在黃金海岸傾談，他身穿樸素便服、推着單車前來，在咖啡室露天雅座舉杯，好不逍遙快活。自從積極人生，他堅持每周至少踏單車兩次，繞着青山公路往往來來，又不時相約朋友踢足球、行山，他的facebook上，就有許多跟好戰友黃貫中，老友鬼鬼結伴同遊的照片。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想像不到，這位煥發陽光氣息的音樂人，曾經自我中心、沉淪工作，甚至毒海。「我反省自己、承認過錯，不知道能否完全改正過來，但至少盡力而為。」

男人四十，事件簿多得要索引分類。從讀小學時開始說起，記得當時年紀小，未玩結他的劉志遠，卻懂得發問諸如「我是誰？」、「存在」、「虛無」等哲學問題，他坦言自己患上早熟症，以為是開玩笑，豈料原來是醫生診斷結果。「對方說我的腦部血管發育急速，令神經擴張造成壓力，經常出現偏頭痛等症狀。」到底頭腦是生壞了抑或生好了，劉志遠至今仍不敢說，但早熟的結果，叫他幾乎目空一切。「結他彈得好，音樂工作源源不絕，又有經理人安排，一切以自我為中心。」最大的問題，原來是無問題。「很少從別人的角度去理解。」

1986年，劉志遠加入Beyond，擔任結他手和鍵琴手，態度傲慢，很快便讓兄弟反目，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小時候思想幼稚，少少事情都會抓狂，既覺得自己了不起，又跟隊友『爭女』，便不歡而散。」那位隊友，名叫黃家強。後來Beyond紅透半邊天，他後悔、嫉妒。「如果留在隊中，不是發達了嗎？」不過，運氣不俗的他，工作還是滾滾來，很快便不再在意。「慶幸自己離開了，靠自己打拼，得着更多。」

不過，正因為工作愈來愈多，加上社交圈子複雜，他尋求「邪惡的補充劑」——毒品，來保持工作時頭腦清醒，表面最傷的是牙齒、排毒系統，但其實備受蠶食的是心靈。「試過一百零八磅，照鏡時，自己都驚！」生活放任、日夜顛倒，在生命五綫譜中，他踩着最凶險的鋼綫。但愈墮落，不代表愈快樂，他意識得到，長此下去，會摧毀一生；過分沉醉工作，也叫他忽略身邊人，包括交往逾十年卻分手收場的女朋友，他知道，是時候為自己譜上另一章生命樂章，便決心趕走密布頭頂的陰霾，於是謝絕毒品，但說停便停，叫筆者驚訝，他卻聳聳肩，揚言心癮而已，意志力驚人。

「現在我愛上另一種『毒癮』——運動！」筆者聽後，鬆了一口氣，這個「毒品」實在可愛得多，他笑了起來，又說運動、接觸大自然，能幫助平衡情緒，讓自己開朗起來，渾身發放正能量以後，更易讓朋友親近，包括過去結怨的人，包括黃家強。「後來跟他見面，知道他成家立室，也替他高興，大家一起打桌球，我忍不住說：『從前大家都很儍。』我們都開懷大笑！」

現在，深居簡出的劉志遠，樂聽雀鳥相互對唱鳴叫，蝸居也成了貓窩，經常探訪香港愛護動物協會的他，多次領養流浪貓，此刻賦閒他家中的小貓，名叫「麻麻煩」，得到他的悉心照料，「麻麻煩」一點都不怕陌生人，非常親近我們，跟其他被遺棄動物的性情，不盡相同。臨別時，望着他騎在單車上馳騁的背影，軋軋的車輪轉動聲，夾雜他的深刻絮語：「別以為我現在健康人生，便海闊天空，其實心裏一直都在掙扎、痛苦。長路漫漫，說解脫，太早了。」一首樂章轉折多，總有低泣結他時，亦有撼動人心的響亮高音。在畫上休止符之前，盡全力填滿樂譜吧！